陈菊：想象深处的时空跨越
信息来源：毕节日报    作者：陈菊    阅读次数：1128    发布时间：2020-09-06 11:02:51

读蒋郁相的《这土地》，可以看到“五四”新诗的风影，可以看到朦胧诗派的痕迹，还可以看到裴多菲和席慕容。显然，蒋郁相从这些地方吸收了营养，丰富了自己的诗歌。

　　诗的末尾，诗人写到“……我是你起伏的金色连绵的浪/我是你，是你一的一切一切的一/这土地，我深深的爱着你”。诗人在全诗五节八十二行的吟唱中，作过各种陈述，语句采用明喻，直接抒情“我是你……”从露珠，雨滴，小溪，天仙姑娘欢快的腰带，巍峨的山川，海域，故乡的笛，坚韧的草，挺拔的树，洁白的花，歌唱的鸟，欢快的鱼，成长的禾，一直到金色的浪，最后说“一的一切一切的一/这土地，我深深的爱着你”诗句舞动诗人胸中茫茫无涯的激情，窃窃如丝地叙述着对这土地无尚的爱。

　　在郭沫若的《凤凰涅槃》中，大量的运用反复，“一切的一，一的一切”欢畅，解放，自由，再生，飓风一般荡涤着，成为新诗的丰碑，为后世诗人提供了抒情典范。显然，蒋郁相也在借鉴。

　　而朦胧诗代表，舒婷的《祖国，我亲爱的祖国》那笃厚沉郁的唱腔，在蒋郁相的诗歌中也能找到痕迹，但是，已经变换为轻缓的回忆了。该诗第四节中有这样的句子：“可是，亲爱的母 亲/你的灾难也诉不尽/小时候，听老水车说起/你一直在那条古老的河边/任它日夜纺着你的伤痕……”这显然化用了“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/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”。蒋郁相在不断的学习，内化，在冶炼和铸造自己，蒋郁相的诗歌没有染上当下诗歌的恶习，不矫饰，不邪魔，不病态，不病毒，不淫秽。其诗歌的根须植于优秀作品，从新诗中产生新的组合，新的意境，新的旨趣。他承传着近当代诗歌精神，也必将能够慢慢成长，形成自己独特的诗歌视野，干净，清凉。

　　吸收，模仿，内化，输出，是蒋郁相诗歌写作的一个动态链。蒋郁相借助想象，开始在诗歌里跨越，是时间的也是空间的。

　　《这土地》第一节里，土地的神奇和美丽，亲切的家园感，无限鲜活的生命感，从小小的露珠和雨滴，以及天际遥远的青烟缕缕中展开。画卷美，清爽宜人，而情感却不着痕迹隐藏在诗句之外，这土地，怎不让人深深地爱着。“这土地，我深深的爱着你/这用血管连串着的富饶与贫瘠/今晨我是露珠一滴/阳光温暖了小草和月牙的拥抱/那姿势真是一个漂亮的绿/昨夜我还是小雨一滴/你便用长夜锁住了我蒸腾的秘密/炊烟翩翩的。我被引入田间/天哪，没有什么抱怨/遥远的天际也青烟缕缕”时间跨度是横断面上的一天，从晨露到雨滴，到长夜的蒸腾，周而复始的时间现出管中之一窥，空间的跨越却具体在一滴露珠上，最后化为青烟挂在天际。而抒情主体的情感，追随着一滴露珠的蒸腾，从地上而天际，实现了想象深处的空间跨越，优美清越，逸散至虚空。

　　诗歌最后一节，诗句如微风中回旋打转的麦浪，匍匐，金黄，迷人，而意象却是自然界随处可见的植物，蒋郁相将其排列，回环叠句形成诗歌的音韵，悠扬的音律美流淌在诗句里。大自然仿佛一个硕大的音响，万物也定然在四季的更替和轮回中得以延展和流布，至此，时间和空间的跨越达到天衣弥合的境地。“我是你坚韧的草，我是你/春风和野草你都看清了/我是你挺拔的树，我是你/天空和雄鹰你都看见了/我是你洁白的花，我是你/蜂群和蝶队你都招呼了/我是你歌唱的鸟，我是你/森林和田野你都留恋了……我是你播下的种，我是你/白昼和黑夜你都孕育了/我是你成长的禾，我是你/希望和未来你都放心了/我是你起伏的金色连绵的浪/我是你，是你一的一切一切的一/这土地，我深深的爱着你”静动之间，巨大空间的腾挪，使得诗歌空悠悠如亘古节律。无以言尽的只有不言，“你的一切一切的一”，归于沉寂，韵味却在沉寂之后没有穷尽。

　　《月台》一诗是静物似的。月台静悄悄伫立在那里，诗歌采取借代的修辞，将时间的广延性浓缩在第一个黄发长衫和最后一个疲惫的脚印间，诗人的时空审美抵达干练素朴：“十里五里，长亭短亭已经远去/从第一个黄发长衫到最后一个疲惫的脚印/一定有人在不同时间数着你的年轮”这人世，这人生，这离别，这长亭短亭都不在了，惟有这月台，痴痴地伫立，固定在那里，寂然的表情站成时光雕塑，以永恒不变的沉默横插在变动不居的人世，纵然万般沧桑千般无奈，月台，也还只能挺在那里，看你人群如梭，时光老去。

　　《一路望去》一诗中有这么清洁的句子：“婴儿出生时的动态/仿佛混沌的世界剧烈清醒过来/若不是日或月的脸颜初蒙天边/若不是虔诚的心净洁起来/谁能清楚的料及天人为一的和谐”，婴儿意象乃天地鸿蒙的昭示，人生在世的追求，与天地同一的美妙原来并不遥远，只需回复到婴儿状态即可。

　　蒋郁相的诗歌总体清纯，可以感觉心灵的纯净，这是当下很少见的。仅此，蒋郁相有理由坚持，也定能够将诗歌写得更加成熟圆通！谨此言说，以示期待！